(一)
从麻风病康复中心四楼病房的窗户,向不远处的丘岗处眺望,可以看到一个小花园。花园中盛开着争奇斗艳的花朵。那是来自祖国各地的基督徒志愿者带来的种子,精心栽种下的花朵。
在这个谈“麻”色变的康复村,这些花居然开得异常争艳,红的如火,粉的似霞,蓝色的妖娆,黄色的雍容华贵。唯有一束洁白的百合,冲出争艳的众花朵,笔直的枝杆上,盛开了一朵如莲般的百合花。
在麻风康复中心的四楼病房内,有一位妙龄的少女。她叫楠香,今年十九岁,很不幸的是她得了麻风病,脆弱的女孩深陷悲观之中,她认为自己的生命不会太久。她常常俯在窗台上,独自一人望着小花园那束盛开的白百合发呆。
每当有身边的人因麻风病离世,都会使楠香感到彻底地绝望。她想离开这个让她煎熬的地方,想在等死前到外边的世界去看一看。
有一天,她偷偷地独自溜出了麻风村,因出来时过于仓促,楠香没有带钱和换洗的衣服,几天下来,楠香头发散乱,衣服变得有些脏兮兮的。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楠香在上公交车的时候,被司机拦了下来。乘客担忧自己被传染,便要求司机拒绝楠香乘坐同一辆车。
在现今的社会,人们对麻风病知道的并不多,把楠香呈现出来的病症与感染性极强的皮肤性疾病联系到了一起,有人甚至毫无根据地,信誓旦旦地说楠香得的是艾滋病。
一个妙龄的女孩如果被说成得了艾滋病,就会被人联想到很多。在这个情欲浮躁的年代,楠香在被人指责、辱骂“不检点”中,逃离了人们的视线。
她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痛哭了一场。世界如此之大,却没有让她存留的地方,她在城市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在天黑的时候,楠香在一个动迁还没有拔倒的民宅中落了脚。
白天她不敢出去,似乎夜晚才是属于她的世界。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让这人可怜的女孩彻底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她认为这是上天对她的不公,或是自己在前世造了什么孽,要今世用苦难来偿还。这一切对于一位只有十九岁的楠香是搞不不明白的,无望的心,让她彻底地绝望了!
一天夜里,楠香向一辆急驶的货车迎面奔了过去,她想以此结束自己苦难的生命……
(二)
她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因头部受伤,在治疗的时候,楠香那乌黑的长发被剪掉,住了不到三天,便又被送回到麻风康复中心接受治疗。
“死”对于楠香而言似乎都是一种奢求。她不但没有死成,还因喜爱的长发被剪掉,让自己又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模样,这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
从那以后,楠香不愿再接受治疗,在她认为那是没有一点意义地承受。她把自己的生命与那只盛开的百合花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在她认为自己的生命就如同这花草一样,也不过一年之久。晚死还不如早死,楠香想到了另一种死法,那就是以跳楼来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有一天,康复中心来了一位大男孩,背着简单的行李住进了康复村。他与那些先前来的人似曾相逢,互相拥抱。他们是为了创建一个没有麻风的世界而来。村里人把他们称之为信耶稣的人,而楠香知道他们是麻风村基督徒义工团队。
对于这些人为什么来到这里?不怕被感染与麻风病人一同吃住在一起,楠香不知道也不想去了解。但这些人付出的爱确确实实打动过楠香。
他们不嫌弃麻风病人,主动为他们换药、洗澡。甚至细致入微到给麻风病的老年人抠耳朵,修指甲。这些基督徒义工用真诚的爱,给麻风病人带来了欢乐、尊严和自信,也给麻风病康复村带来了生机,但对于楠香而言,这些感动并不能给她带来希望。
有一天,一个小姑娘的生命被麻风病夺去了生命,沉重的心里负担,让她变得胡思乱想起来。她偷偷地爬上病房的窗台,看见那束盛开的白百合,联想到自己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时,她难过地流下了泪。
就在她心酸迟疑的片刻,那个新来的大男孩出现在她的身后,他用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拉了下来。整个病房的人随后也都围拢过来。
楠香的父亲因麻风病早已去逝,身边只有一位理智不太健全的母亲,也是位麻风病患者。母亲哭泣着死死拉住女儿,用哀求的口吻说道:
“孩子呀!你要是死了,妈也不活了。”
母爱并没有使楠香恢复理智,失去生存希望的楠香,像遭了魔似地仍然不停地挣脱着,病房内一时间乱作了一团。
(三)
就在这时,一个轻声的祷告声,让充满恐怖与伤痛的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见那个救下楠香的大男孩跪在地上,眼中含着泪,正在为楠香祷告,那弱弱的声音震撼了所有在场人的心。
大男孩一遍遍呼求道:
“天父,我恳求你怜悯这位小妹妹,减轻她的病痛,安慰她受伤的心灵,让她从痛苦绝望中走出,让她认识你,并且让她知道你是多么地爱她。求你开启她的心,让她知道你是她的依靠,也是她的希望。打消她轻生的念头,让她知道生命的可贵。同时也祈求你给我聪明与智慧,让我有能力开导她,并且帮助她……”
所有在场的人都被大男孩的举动惊呆了,连刚才还在挣脱着要死要活的楠香,也因着男孩这一举动,忘记了死的念头。
楠香流着泪,她来到大男孩的身边,弯腰扶起跪在地上的大男孩,随口说道:
“你为什么要为我这样做?”
楠香用既疑惑又感激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孩。
男孩的脸很清瘦,眼中沁满着泪水。
“因为我们都是上帝的儿女。”大男孩注视着楠香,目光因劳碌略显出疲乏的神情。
“上帝的儿女?”楠香显出疑惑,但她没有继续追问,在她看来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一场惊吓的混乱,在大男孩不经意地举动中恢复了平静。
从那时起,大男孩与楠香成为了好朋友。在这个基督徒大男孩的帮助和鼓励下,楠香暂时接受了治疗,但楠香的心结仍然没有打开。在楠香的心中,早已做出了一个很糟糕的决定。那就是等到了今年的秋天,就是自己二十岁的生日,如果在这一段时间,自己的病情再得不到控制的话,过完自己二十岁的生日,楠香就想结束自己的生命,随同那束在秋天凋零的百合花一同,在悄无声息中静静地离开这个让她饱受苦难的人世。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她的心中时时泛起秋寒般的薄凉,她每天都会来到病房的窗台边,注视一会那束盛开的白百合,每当看到那束百合,楠香的心中都会难过,那清秀的脸上满了因病痛带来的愁容。
自从楠香因自杀失去了长发后,她从一位基督徒女义工那里得到了一顶花边的凉帽,楠香戴着它,帽沿低垂,以此掩饰她痛苦的决绝。
而这一切,都没有瞒过那位细心的大男孩,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过来陪陪楠香,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打开楠香的心结。
未完待续……
(本文为作者跟据麻风康复村一些情况改编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