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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峰:基督教中国化如何开展?

历史经验说明,基督教在中国化过程中存在诸多问题。自1807年马礼逊入华算起,基督教传入中国已逾200年。如果单从今天基督教信徒数量(2300多万人)的增长看,似乎基督教在华200年的传教历程还是“辉煌”的。但如若从其在中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融入、融合,乃至认同、参与程度来考量,其离“成功”还有一定距离,即基督教的中国化问题尚未得到有效解决。

如果说在政治认同、社会认同、文化认同、个体认同等方面,中国的基督教在某种程度上做得不成功,基督徒及其团体自然负有一定责任——他们需要主动热情地投入到和谐社会建设中;需要更有成效地建设契合中国文化、符合现代社会理念的神学思想;需要以先知的“服务精神”,而不是一味的“批判精神”融入社会及人群;需要放弃哪怕些许的造成自身边缘化的排外倾向。

而作为社会有没有责任?社会有没有为基督徒达到这些认同营造良好的社会氛围、政策保障、法制保障、文化教育保障?有没有公平、合理、同情地看待基督徒这一边缘化的群体?基督教中国化过程中所面临的关键问题到底有哪些?是文化上的隔阂?是有神无神的论争?是基督徒的“固执”?是社会的“不宽容”?抑或兼而有之?这些问题值得慎思之、明辨之。

基督教在异域异质文化中的传播,在这些不同时空境遇内,均会面临本土化、本地化的问题。其中有哪些可资借鉴的经验?

所谓“鉴古知今”。唐朝时,作为基督宗教派别之一的景教传入中国,曾达到“法流十道”、“寺满百城”的景象。但随着唐朝的灭亡,景教也随之灭迹。有人说景教的灭迹在于景教以“佛道释耶”,故随着唐武宗灭佛,它也就无从依靠,一并被剿了。也有人说,景教入华时间太短,虽力图中国化,但根基未稳,遇有强风,也就被连根拔起了。同样,元代的基督宗教派别也里可温教,虽然信众颇多,官府甚至设立官至二品的“崇福司”加以管理,但随着元朝统治者的北遁,其在中原便销声匿迹了。有人认为其灭亡是因为过分依赖外族,没有成功实现本土化,也有人将它的灭亡归因于离其本土过于遥远,加之基督宗教在西亚的式微,固缺乏境外强有力的支持。

沿着这条历史脉络,人们往往习惯于将明末清初天主教耶稣会士的传教成绩归因于他们“以儒释耶”的努力;将义和团运动、频发的教案乃至后来的“非基督教运动”,归因于传教士与帝国主义的相互勾结。于是,自20世纪初开始,基督教界便掀起了自立运动、本色教会运动。民国时期的基督徒知识分子为了教会的本土化、本色化做出了种种理论和实践上的尝试,其中涌现了赵紫宸、刘廷芳、诚静怡、张亦镜、吴雷川、王治心、倪柝声等一大批基督徒思想家。作为后来人,我们能够从唐代景教的所谓“中国化”、元代也里可温的非“中国化”,明清耶稣会士步履维艰的“中国化”,以及民国时期中国基督徒知识分子的“本色化”努力中总结哪些经验呢?

基督教中国化的经验还来自于一个横向的维度,即基督教与其他境遇中的政治、社会、文化之间的互动。拉丁美洲有“解放神学”、韩国有“民众神学”、菲律宾有“草根神学”,基督教在其他国家都有具有其本国特色的神学形式。这些神学体系是基督教在具体境遇中本土化的产物。它不仅仅是神学自身发展的阶段性成果,也不仅仅是神学家们头脑中的革命,而是基督教与其所处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诸因素互动之后的产物。同时,基督教的本土化也不仅仅表现于这些具体的神学形式,还在于其体制建构、信徒的信仰实践等诸多方面,这些均为基督教中国化所应涵括的内容。

基督教中国化有其必要性、紧迫性。这种必要性并非来自基督教如何更迅速地传播,而是其如何在中国社会中更合理、和谐地存在,更良性地发展,以及更适当地融入中国文化、中华民族。这种必要性所产生的责任不应仅仅由基督徒来担当,还与基督徒所处的社会相关。我们还应该认识到,基督教中国化始终处于过程之中,正如社会问题层出不穷一样,基督教中国化问题也始终不会有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需报之以持之以恒的关注。

本文转自《中国民族宗教报》2014826日第6版。原文链接:http://www.mzzjw.cn/zgmzb/html/2014-08/26/content_100855.htm

作者简介:唐晓峰,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副研究员,基督教研究室副主任,主要从事中国基督教史及现状研究,代表作有《赵紫宸神学思想研究》、《谢扶雅的宗教思想》、《20世纪宗教观研究》(合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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