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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州的日记--献给近代殉道的传教士们(三)

1900年7月11日,星期三

刘家山的一个村民被抬回来,浑身是伤。这几天,他一直惦记着他那嫁到邻村的女儿,坐立不安,劝都劝不住,今天一早就到十五里外的村子去看他的女儿。刚到村口的井边,就被义和团撞见了。不由分说,就认定他是受了洋教士的指使,要在水井中投毒。要不是他女儿家的人赶来,他就被打死了。义和团放出风来,说星期五要到刘家山来。

看样子,传教士藏在刘家山的事,也许走露了风声。

晚上十一点,去忻州的人回来了。忻州的官吏因为任传教士们逃走而受到了上头的责罚。传道站的房子已经遭窃。有一百个义和团从忻州出来了,毁坏着附近天主教的村子,也在寻索狄克松他们。

洞已经挖成了,虽然不大,但是够传教士们藏身的。狄克松盘算了一下,附近每个村里都有四十到六十个义和团。加上忻州出来的义和团,会有上千人。这样,刘家山的村民就要遭难了。这一两个星期,传教士们犹如在一个避风港中,刘家山的信徒甚至普通的村民对他们有非常的情份,自己不足仍然满有爱心地供给他们,冒着杀头的危险保护他们。无论如何,他们不能连累了刘家山的村民。

传教们马上分头出去,让村民分散,尽早离开村子。中国传道人何全奎这些天一直与传教士们在一起。他也离开了刘家山,要到忻州东面去探路,看能不能为传教士们找一条到海边去的路线。何全奎老汉今年六十岁,以前曾是一家染房的股东,信主后放弃了经营得不错的生意,作了薪金非常微薄的传道人,是传教站忠心的同工。

看着何老汉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上后,传教士们才回到村里来。他们卷起简单的行李,带上些干粮和两把防卫的手枪,夜半的时候转移到新挖的洞里去了。

 

1900年7月12日,星期四

洞挖在一条河的坡岸上,离刘家山有一段路,刚好够大家躺下。河水在洞口下面3里远的地方流着。昨夜他们已经在河里提了两桶水,放在洞里。

晚上七点,四个村民来看传教士们,告诉他们太原的消息:那里的传教士们都被杀了,是在星期一被杀的。他们从法尔定的房子出来,被领到衙门附近的房子里,山西巡抚毓贤也到场了,他们一一被杀。没有人在屠刀面前畏惧,他们平静地走向侩子手,甚至没有一声争辩,只有几个幼童看见他们的父母倒在血泊中时吓得哭起来了,但没有一个孩子幸免于难。太原的新教传教士中,洛维特太太是最后一个被杀的,她怀里还抱着幼小的杰克。只有她在被杀之前,为那些平静受死的传教士,包括自己被杀的丈夫,也为自己喊出一个谁也不敢回答的问题:“我们到中国来,带给你们的是耶稣基督救赎的福音。我们并没有人害你们,所做的是为了你们的好处。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们?”行刑的士兵一声不响,第一刀落在她的脖子上,但砍的不深,她没有死,只好再补上一刀。婴孩杰克随后也被杀了。他们被杀之后,又有天主教的十二个人被杀。同天被杀的还有内地会的一对传教士夫妇和他们的孩子,还有外地押解来的一些传教士。连六月二十七日被烧死的爱蒂丝在内,在太原府殉道的共有四十六人。

传教士们明白,一旦被捉住,是决然没有活命的指望的。


1900年7月13日,星期五

夏夜,一片静谧;山下疏落的村子里,早已熄了灯火。大家出洞来,在野地里睡觉。托马斯枕着一块石头,看见一颗颗宝石,高高地嵌在天穹上,垂下清澈的光芒来。安德伍太太躺在近旁。自从确知太原的朋友们殉道的消息,他们俩都无法说清心里的感受,既为他们生命的见证骄傲,又因过去的友情搀杂了一些伤痛,甚至心中泛起一丝疑惑,神为什么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他的忠仆们身上。现在看见拱垂的星光,托马斯忽然想起雅各在伯特利所梦见的天梯来。他喃喃地说出了雅各当时的惊诧之语:“耶和华真在这里,我竟不知道!”(创世纪28:16)他又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心,造天地和人类万物的神掌管一切,在殉道者的血流过的地方,必定有更丰硕的收获。

在一个博大的怀抱中,大家安睡了一夜。

“但白天,”狄克松在日记里写道:“我们不得不完全呆在洞里,也不许说话。村民逃走了,没有人送食物。必须节省食物。”他左手撑住瘦削的下颚,闭上双目默祷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抬起谢顶的头,望了望狭小的洞口,就着透进来的光继续写道:“我们的洞至少有一个外人知道了。但神让我们的心单单仰望他。我们的性命是他的。如果我们被杀,请不要忘记回报刘家山的村民们。他们把所有的无保留地给了我们,甚至肯舍弃自己的性命来保护我们。”写到这里,狄克松的眼睛湿润了。这样的人民啊!为主的道受难是值得的,为拯救失丧者的灵魂而受难是值得的。

贝茜给浸信会写了一封短笺,附在她的日记上。她写道:“从日记中你们可以知道我们的境况……神在帮助我们。他给我们奇妙的力量和安稳的脚步来作艰难的攀登。中国基督徒是了不起的──刘家山的村民和我们的助手们,在试炼中都是忠信的。”

何全奎老汉离开刘家山之后,东躲西藏地潜行,好不容易接近了忻州城。他的妹妹一家就在城边的一个村子里,他就进村去看看她,打算在她家歇歇脚。想不到村子里几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搞起了义和团。他们认得何老汉,一见面就把他抓了,押到城里去。

忻州县衙现在是新上任的徐贵丰。徐贵丰以为找到了传教士们藏身处的线索,急忙升堂,要查个水落石出。何老汉上着手铐,拒绝说出一个字来。徐贵丰冷笑一声,把他交给衙役去杖笞。两个衙役把何老汉按在地上,一个衙役挥动竹杖,边打边嘲弄他:“疼不疼?”旁边看热闹的也附和地嘲笑他:“你要进天堂了呢。”一直打了一千杖,还是没有应声。最后,他们把不省人事的何老汉上了脚镣,仍戴着手铐,扔进了监牢。与他在同一个牢房的,正好是个基督徒,就千方百计地照料他,但人已经给打废了,只能喝得进几口水。

(四天后,何老汉死于狱中。)

 

1900年7月14日,星期六

外面是酷暑天的毒日头,洞内阴湿而且闷热。燕麦饼也快告罄了,这是这几天传教士们的主食。狄克松提议开一个特别的祷告会,向天父求食物和带领。

在狭小的洞内,一个人的左手拉着另一个人的右手,形成了一个圈。大家跪下来,开口轻声祷告。

祷告刚刚完,就来了三个人。两个是刘家山的村民,另一个是外村人。他们带来了些粗面作成的大饼。“真好啊,是神对我们祷告的回应!”祷告的人们会心地笑了。

村民们说,刘家山已经空无一人了。山下面五里开外的傅家庄的人,便到村里来行窃。

一个村民捏了捏洞中的卧具,已经湿透了。狄克松解释道,“这个洞非常阴湿,卧具上潮了,但我们不能晒,一晒就会被人发现,附近的几个小山上都可以看见的。”他们就说,“我们可以带你们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去,那里有一个老洞,干燥一些,也大一些。

大家说好明天晚上搬到那儿去。


1900年7月15日,主日。

炎热。骄阳似火。传教士们藏在洞中。又有两个村民来了,送来几个粗面的饺子。大家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因为村民们自己也很艰难,自己也没有吃的。

今天是主日,狄克松领大家在洞里静默祷告,是一次特别的家庭聚会。

夜里,大家卷起铺盖,外面下起了暴雨。等到一点半钟,昨天的那几位村民还是没有来,不知道他们受到了什么拦阻。大家只好打开铺盖,重新在洞里躺下。

 

1900年7月16日,星期一

整个上午豪雨如注。群山烟雨朦胧。一直到下午二点,还是没人来。

今天早晨,狄克松太太几乎昏迷过去。躲藏已经十八天了,狄克松在日记中写道:“我们能坚持多久呢?只剩下几块饼干,沙丁鱼,和一些奶。看见女士们消瘦的脸就难过。一点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刘家山的村民不敢在附近的村子里被人看见,或走了,或藏了。每个村里都有义和团训练,就人来看,我们到了绝望的极点,但神是我们的避难所和力量。”

夜里,几位村民来了,送给传教士们一些食物,还有一个人带了些水来。他们告诉传教士们,二佑子和他的兄弟及夏奎子这几个人,打算出卖传教士们了。他们拦阻人来送食物,要把传教士们饿死。

 

1900年7月17日,星期二

下午,又有村民来,说太原府来的义和团到处在找忻州的传教士们。狄克松平静地说:“我们仍在神的手中。”

接着,村民又讲起了赵喜茂一家的事。赵喜茂是忻州的一个信徒,他的母亲和姐姐也都信主,他刚过门的媳妇也信主。村里的人都劝他快逃,但他就是不肯走,结果义和团一来就把他们一家四口抓起来,绑了,用车送往忻州去见义和团的首领。首领懒得见他们,说:“在哪里抓的,就在哪里杀了!”回来的时候,这四人在车上一路唱着圣诗《主引领我前行》。到了村外空地,拳民把赵喜茂拖下车来,用铡刀铡断了头。然后对三个女人说:“你们只要说自己不信,就可以活命!”赵喜茂的母亲(五十七岁的老人)说:“你杀了我的儿子,也杀了我吧!”结果被杀害了。剩下的两个人手拉着手,还是很坚定,做姐姐的说:“我的母亲和兄弟都死了,你也杀了我吧!”最后只有赵喜茂的媳妇站在那里了,她才十九岁,毫不含糊地说:“你杀了我的男人,婆婆和姑姐,我还有什么活头?你也杀了我吧!”就这样一家四口都殉道了。

狄克松和麦可拉奇都记得赵喜茂,一个像泥土一样质朴的人。他是远近闻名的基督徒,在村民中素有好名声。历史将证明,中国基督徒在苦难面前的见证,至少和罗马大迫害时期基督徒的见证一样高贵!

晚上,听见山下腾西沟村人声喧嚷了一阵,最后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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