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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中的诗歌――四川赈灾之行日记(三)

5月31日
愿我们每句话,每一个行动,都带有主的爱。

晨更时,宫老师看到我在用《Daily Bread》(每日灵粮),他说有人给他上个季度的,他很喜欢,只是在内地无法得到。我只好忍痛割爱,将新季度的给他。

早餐喝用泡酮片泡过的水所冲的豆奶,宫老师的祷告深深感动我:「人不能洁净的,求主洁净,我们是软弱的,求主的爱来充满,愿我们每句话、每一个行动,都带有主的爱。」

早餐后我和晓华在营地附近散步,看到村民有的在犁地,也有的在插秧,受灾之后,农民还是最辛苦的。走到程大爷家,他家房子全塌了,正在露天厨房烧水,看到我们,赶紧招呼我们坐下,很感激我们来帮忙教小孩。程大爷七十二岁,很感恩,平时他常靠着房子边上休息,地震时他正好离开房子。他也很感谢政府,几十年来,这一次他感到政府做得好。

王老师与村干部去勘察新建帐棚学校的可能地点,看到有倒塌的庙,地点不错。村干部说:「经不念,书要念。」我们开玩笑说,推倒庙堂,建学堂。

中午,我与宫老师到A市区买熟食和日用品,碰到二个小孩在街上闲逛,马上将他们带回村里。家长们现在都忙得很,无暇顾及孩子们,小孩的上学问题是灾区头号问题。

下午这里驻军惟一的女军官陈排长,带来一名非常热心的志愿者。她联系到一个公司捐了一千本书给灾区,找了好几天,找不到开学的学校可赠送。绝望之际,碰到她的好朋友陈排长。陈排长深被我们的工作感动,就带她来到我们营地。

因为神奇妙的安排,陈排长后来还帮了我们极大的忙,介绍更多的志愿者,补充了我们的缺乏。陈排长告诉我们,自她来到灾区后,部队营长觉得女的在前线做不了什么,极力劝她回后方,她却坚持留下。她问我们有什么需要,我们说老师们洗澡是个大问题。她说部队里有洗澡车,每隔一天来一次,以后可以到那里洗澡,真是个大好的消息。

我又向陈排长提到教学场地的问题。目前营地在村委会,场地小,进出运输物资的车多,无法开更多的班,老师也挤在一起住。如果能把旁边倒塌的学校废墟整理出来,就会有很大的场地。陈排长说清理废墟需要当地政府管理的碎石机,挖土机和运输车,他们的任营长与镇委书记关系不错,建议我们去找任营长聊一聊。

后来有几个官兵来和我们聊天。一位萧技师告诉我们,地震发生后,他们部队连夜赶到灾区,从那天到现在,平均每人搬运了一百多吨的东西。他们也参与此镇中心小学的抢救,这个学校很惨,死了一百多小孩,很多是窒息而死。抢救时,家长很激动,部队不得不用人墙挡住,每当抬出一个小孩,他(她)的父母就晕到在地。看到有些小孩残缺的尸体,家长们痛哭,官兵们也都痛哭。

到了部队营地,见到任营长,提出我们需要场地的难题,任营长很爽快,答应明天给我们一个答覆。

回营地的路上看到一些村民在为派发的物资争吵,许小朋友说这些人没道德。我问他,知识重要,还是道德重要?他说两者都重要。我又问哪个更重要?他说道德更重要。我再问为什么?他说道德走到哪里都能用。听听这小孩子说出来的话!

到营地吃完晚饭,杨小朋友在我们后面看小人书,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我们心里充满了感慨。美娟老师告诉我,杨其实很调皮,但有一次上课写感受时他写到,「每当我想起老师对我们的爱,我就想哭。」

晚上入睡有青蛙交响乐,早晨有鸡和狗的叫声唤醒我们灵修。我喜欢这里。


6月1日
「平安的六一,喜乐的六一」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也是星期天。

昨晚,宫老师夫妇都没有睡好,他们背上长了很多东西,怀疑是湿疹。已经在营地住了一个星期,他们确实需要回成都休整。

早晨七点十分就有个小朋友要来参加我们六一儿童节的庆祝活动,我们告诉她活动下午二点半才开始,并给她一些小人书回家先看,请她下午再来。

任营长说话算数,来看我们提到的废墟场地。看完对我说,需要碎石机、挖土机和运输车,他会向镇委书记反应。

九点钟,某军医院的沈医生带了一个医疗队到营地。问我们有什么需要,宫老师立刻把背给她看。感谢主,诊断出不是湿疹,是被虫咬,马上涂药治疗。医疗队还询问了营地用水和其他情况,表示我们营地的医疗和消毒他们承包了。此后,他们常来营地消毒并看望我们。哈利路亚,感谢主!部队和医生的心都在耶和华的手中。

上午,有村民来村委领救济金(我们的营地就在村委)时对我说,「什么都别建,政府该先把学校建好。」

大约九点半,美娟老师建议我们有点主日敬拜,我这才想起今天是礼拜天。她提议我们先唱《主赐给我所有恩典》:

耶稣你的爱拴住了我 灵里喜乐高声来歌唱 这希望的土地 是主所喜悦的 我要把爱奉献给你。
耶稣你的灵搁在我身 灵里喜乐高声赞美主 这神圣的土地 是主所眷顾的 我要全心来敬拜你。
主赐给我的所有恩典 我浑身是口也说不尽 我全心跟随你 赐我乐意的灵 把这生命奉献给你。

这已成为我最喜欢的歌之一,我无法描述这首歌给我的感动。接着我们又唱了《握手》,这时帐篷外站了不少小朋友,我对宫老师说,「要不要邀请他们和我们一起敬拜」。宫老师同意后,小孩子们一窝蜂跑进来。我们修改了一下歌词,唱了《云上太阳》,这首歌我唱过无数遍,最感动的是这一次。

然后,小孩子们提出唱《你是惟一》,歌词大意是,在老师眼中,你是惟一的宝贝。我问小孩子们,「你们今天快不快乐?」王小朋友回答说,「能在废墟中过六一儿童节,已经很欢喜快乐了。」接着我们提出唱《这是耶和华所定的日子》,但不知道歌词如何改。宫老师灵机一动说,「将耶和华的日子,改成星期天或儿童节吧。」我们都觉得不错,只求主赦免。相信我们的主是小孩子们的主。

小孩子们唱《这是儿童节快乐的日子》,唱得很高兴。后来我们邀请他们同所有老师,下午一起上台唱这首歌。这样我们的表演队伍就成立了。

快到中午,崔弟兄,王老师,回成都休整的五位老师都回到营地,个个精神焕发,休整之后的确不同。

此外,还来了一个老外生力军,天津国际学校的校长毕胜杰。他带来的两个可爱女儿,安琪和恩惠,带给我们很大帮助。她们和其他老师一样地任劳任怨。毕弟兄说,不要对他的女儿特殊,她们去过很多很苦的地方。

新来的还有可爱的小麦老师,她灿烂的笑容成为营地的一道风景线。别看她小小个子,可能吃苦呢。

吃过午饭,我们开始支帐篷,因为有300个小孩要来,还有家长、成都国际学校的老师要来表演节目。小孩们帮忙打汽球、挂汽球,国际学校的老师来了,带来很多汽球和给小孩们的礼物,儿童节的气氛一下就出来了,营地充满了欢声笑语,这真是耶和华所定的日子。这时候,成都一批志愿者由刘姐带队,浩浩荡荡来了十来辆私家车,装满了送给小孩的礼物、文具,还有粽子和咸蛋。刘姐是专业摄影师,是网上的行者乐风,人非常豪爽。她来过营地,知道我们的事绩,奉献东西给我们毫不犹豫。

我想去部队营地请任营长和陈排长,刘姐叫李姐开车送我去接他们。李姐把她的小孩也带来了,从他的表情,马上可以看出他心里的变化。城市的小孩不来看一看,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任营长和陈排长到了我们营地,立刻被热闹的气氛所感染,陈排长还带孩子们唱了《如果幸福,你就拍拍手》。成都国际学校的老师准备了很多很精彩的节目,整个气氛热烈非常,孩子们开心极了。我们临时的表演队也上台唱了《这是儿童节快乐的日子》。

表演完节目后,发礼品时场面更加热烈。不知哪里来的电视台,要采访我们,崔弟兄和宫老师上了镜头。别看他们平常都在默默地做事,在镜头前,他们很有台风,一点也不胆怯,与电视台主持人相比毫不逊色。

刘姐问我是不是基督徒,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说从我们唱的《这是儿童节快乐的日子》就知道了。当然她也是基督徒,她们志愿者中有很多都是。刘姐说她们第一次到这个镇时,看到佛教徒在救灾,却没看到基督徒,有些失望。这次看到我们,心里很得安慰。她说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她们。

六一庆祝结束了,成都国际学校的几位外教,拿起扫把开始清理场地,几位村民和我们也参与其中。之后,我与一位来自内布拉斯加州的奥马哈市来的外教交谈,我和晓华曾在同州的林肯市住过一年,对那里的感情特别深,这次地震林肯华人教会的弟兄姊妹州们,还委托我把奉献直接带到灾区。

结束后,弟兄姐妹都很累。崔弟兄和王老师看好邻村一个地方,很适合开新的夏令营学校。他们问我,要不要现在和他们一起到那里搭帐篷。我心里咯答一下,实在很累。可是灵机一动,说可以请解放军帮忙。我立即给任营长打电话,他说部队马上就到。果然,不出十分钟,指导员和陈排长带了一辆军车和一队士兵来到营地。

毕弟兄、小麦老师和我跳上军车。这可能也是第一位老外坐上军车。毕弟兄很开心,士兵也很开心,士兵中有一位长得极像姚明。我们在车上有说有笑,彷?是一家人。

新营地在邻村,离本镇中心很近。这真是神预备的地方,相当开阔,场地还被平整过。本来要修作简易房用,但是担心山体滑坡影响到这里,其实山离这里还很远。

老乡和小孩得知我们要在这里开办学校,高兴得不得了,小孩们帮我们拿东西,与我们打成一片。这里于大爷一家,相当好,带我们看他的果园,准备把果园中一片最荫凉的地方给我们做教学地点。他们果园中搭的临时帐篷也拆了,腾出地方给我们用。我们对他们说十分感谢,于奶奶说:「你们来帮助我们,我们难道这点爱心没有?」神不仅为我们预备了好地方,还预备了好人家。

于大爷的女儿建议我们用他们房屋倒塌的地方做将来的住宿地方,因为地板是瓷砖的,还没有破,若在上面搭帐篷,住起来不会有潮气,只是要清废墟。崔弟兄打电话给镇委书记,推土机马上就到了,不到一会就完成任务。要知道调用推土机是很难的,看来我们办的六一庆祝,对镇上影响很大,而且马上就有了效果。

解放军很快就帮我们把帐篷搭好、固定好。有位指导员说:「你们比我们伟大,我们是政府派的,你们却是真正的志愿者。」还说:「你们这群人不一样,很开朗,很容易相处。」

今晚,王老师等五位老师要留在新营地,还没有电。其余的弟兄姐妹回到最早的B村营地。吃完晚饭后,大家心想,不知新营地的老师们如何,赶紧带饭菜去探望。

天已很晚,新营地却很热闹,于大爷一家为他们做好饭菜,老乡拿来躺椅、桌子、蜡烛,和生活用品,老师们都很高兴。神的预备和供应真好。

回成都的路上,陈排长发来短信:

「可爱的老师们,你们辛苦了,谢谢你们!」「傅老师,从你们身上感受到许多东西,你们辛苦了,谢谢你们。」

回到成都,徐姊妹、周姊妹来看我和晓华,给我们看洗出来的照片。她们还带来一位在发廊工作的女孩。这女孩和我们像一家人,要我们为她祷告,相信她离接受主的时候不远了。

在成都我和晓华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啊,真是幸福!


后记

在四川的头两周,我们创建了三个帐篷学校,提供近400名学生上学的机会。过了不久,又建起六个帐篷学校,,有900多名学生、70多位老师。村民感动不已,解放军更是鼎力相助。某部队首长亲自带士兵帮我们平整场地,搭帐篷,建学校。当地政府也大力支援,批给我们两块地,将成为我们的长期基地。神真是亲自开路,一件件不可能的事都成就了!

农村的小孩很懂事也很可爱,他们既知道感恩,又很珍惜学习的机会。藉着他们,我们经历到神的爱。他们写的作文,深深震撼着我们的心。真的不是我们为他们做了什么,最蒙福的其实是我们。离开时,老师与小朋友都在流泪,心里想着:我们一定还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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