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妈妈从教会回来了之后,给我说她今天见到牧师了。我说这有什么稀罕的,我想见天天都能见。她说我们普通信徒不比你们做传道的,我们感觉见到牧师就是老百姓见乡长一样,唯唯诺诺的,不敢说什么话。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敬畏,就是觉得有距离感,感觉牧师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可远观而不可靠近的圣人。听完妈妈的话,其实我就已经知道了,今天很多教会里面都有这个问题,就是有些牧师越来越把自己职位化了,就像耶稣时代的一些法利赛人和文士一样,成了一个职位而不是一份责任了。
在普通信徒眼里,教会里面是分几个等级的,而牧师就是那个修炼到最高等级的雷打不动的领导人,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信徒与他们之间差着几个档次!其实在教会里面形成这样的认识跟做牧师的人也有很大关系。有一些做牧师的人就感到自己成为牧师是比信徒高一级的,其实这种想法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我们新教里面对于职分与天主教里面是有很大不同的认识,天主教一般称服侍人员为神职人员,这里面有严格的等级差异;而基督教里面包含整个新教里面是没有神职人员之称谓的,只有圣职人员,新教里面规定没有神职人员,所有人都是平信徒,圣职人员只不过是担任圣事的平信徒而已,因此基督教里面的叫做按立而不叫做祝圣,就是为了避免信徒与圣职人员之间有隔阂。而今,我们这个传统已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很多牧师长老都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平信徒,因此与信徒的关系也就越来越远了。
有的信徒进牧师的办公室就像农村人进乡长的办公室,大气不敢喘一声,信徒对于牧师的理解,就是普通老百姓眼中的大官。见到牧师,就感觉是见到大官了,说话也忽然放不开了,总感觉自己是下级见到上级视察一样。其实这不是一种正常的牧人与羊的关系,而是一种病态的关系。这不符合耶稣当年做牧人的形象,他是很得百姓的爱戴,而不是百姓的惧怕。当时的牧人其实是有两种的,一种是以法利赛人为主的律法式的牧人,一种是以主耶稣为榜样的走亲民路线的牧人。法利赛人走的是律法式的牧养,他们只负责讲道就好了,闲暇之间负责装装清高,民众自然与他们越来越有距离。而耶稣不同,他不是只讲讲道,他是深入人群中间,了解他们的情况,自然赢得百姓的信赖。就是说耶稣做牧人和法利赛人做牧人的方式不一样,在信徒眼里的感觉就不一样,每个人对于外界都有自己的感觉,从别人的小行为上面我们就能大致判断出来一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久而久之法利赛人就说出了一句话:这可怎么办?若是由着他,人人都要信他。
我认为耶稣做牧人恰恰是我们今天的牧人应该效法的榜样,一个人被称作牧师不是我们的知识水平被承认,而是被羊群承认。牧师就是一个牧人,一个让信徒感到很远的牧人,算不得什么牧人。牧师和学者应该是有差距的,牧师最主要的不是注重专业技能,而是陪伴与分享。成就一个人是牧师的不是一个人的专业技能,而是他陪伴的群体。我们可以打一个比方:一个没有羊的人是不足以被称为牧人的,他要称为牧人不是因为他懂牧养的知识,而是因为他实实在在的有自己的羊。
今天还有很多牧师其实做的本质工作与牧师已经相去甚远了,他们已经偏离了牧师最基本的含义——不是职位而是责任。很多人也将获得牧师的职分作为自己升职的媒介,我见过一些两会里面要求,如果一个人不是牧师,就不能进入两会工作,两会与一个人是不是牧师有什么关系?另外牧师的称谓也只是针对一部分人而已,就像牧人对于羊群,工人对于工厂而已,脱离了信徒其实你就已经不是牧师了,而这个称谓不过是你爬上权力的一个阶梯而已。牧师是一种权力么?就像董事长、总经理、科长、主任一样,我感觉不是的,牧师这种职分与权力毫不沾边。今天我们看到很多牧师已经没有羊了,羊不是他们的陪伴,而是他们的资产,这个职分成了他们是世界其他组织交涉的一个衡量标准了,在信徒的眼里也渐渐成了一种不是偎依的对象而是绕着躲开的对象。
我走过很多地方,越是大牧师,身边越是没有羊。他们其实生活在离羊群很远的地方,一个普通信徒想见一次是很难的,突破四海八荒也是白费力气。即便是偶然见到了,那份牧人与羊的亲密感也很难找得到。一篇谈话中,除了大词还是大词,似乎我们的牧师不是那个在患难中可以拥抱我们的人,而是站在讲台上不断给我们大词的那个人。在生活中一个人总是讲大词,我们就会觉得很别扭,同样在信徒中间一个总是讲大词的牧师,给人的感觉就不是可以信赖的。我们往往喜欢那些真实的人,就是他们的言语中你感受不到压力,感受到他们和你们是一样的人,这样的人我们总是愿意和他们做朋友。领导不是朋友,因为跟领导讲话有压力,牧师与信徒之间原则上是不该有压力的,如果有那可能就是有些牧师过于把自己当领导了。
(本文作者是基层教会一名传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