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这是一个伤害与被伤害、救赎与被救赎的连载见证故事。他是个九零后,他本该是上天的宠儿,但他的父亲慵懒好酒,母亲又整天忙的像个陀螺,他还有个娇纵跋扈的姐姐……
“穷养儿富养女”是他父母的口头禅,他和姐姐一起长大了,他姐被养成了刁蛮公主,他却像个落魄乞丐……终于,早已习惯了沉默的他,就在即将走出校园之际,他一声不响的实施了“报复”,他留给父母一道难解的谜题,他却带着答案一起消失了,他想要父母用一生来寻找答案,但很快他母亲找到了耶稣,于是,他在天堂欣慰的笑了……
河北廊坊的一位基督徒姊妹,继续为您讲述《少年之殇》。
十 生离死别
因此,我们自从听见主的日子,也就为你们不住地祷告祈求,愿你们在一切属灵的智慧悟性上,满心知道神的旨意,好叫你们行事为人对得起主,凡事蒙他喜悦,在一切善事上结果子,渐渐地多知道神。——歌罗西书1章9—10节
早饭后,整个房间里就显得嘈杂而又忙乱起来,那是我姐在忙着给鹏鹏拿这找那,外孙又里外追着她闹脾气,这孩子是一刻也不容他姥姥去顾旁的。小莹进进出出的也显得很忙,但她只是在忙着伺候她那张脸;姐夫一早喝完酒照旧是往炕上一倒,而这真正在忙碌着的一切,就像跟他们父女毫无关系。
看我姐忙的,她都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两个人,可即便她真能变成两个又有什么意义呢?因为,她本就不是因为事多而忙,那只是她的心一直在忙。并且,她的心早就忙叨得四分五裂了,以至我都看不清她的心到底去哪了。
主说:“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神。”所以,她一直以来最需要的,首先就是清心。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也没能让她那颗焦躁不安的心清净下来。此刻,她的心要能清净下来该多好啊?那她或许就能看到:她的儿子正带有心疼和渴望地看着她,他并不想母亲为他操劳,他也只是渴望母亲用心看他一眼就够了,所以他的目光一直在等待中,追随着母亲那劳碌的身影来来回回……可惜他仍旧没等到他想要的,因为他母亲的目光始终都没落定在他身上。
看着姐姐为他心急火燎地忙活着,我能说她不爱自己的儿子吗?她爱,但她也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爱,因而她这种方式的爱,在鹏鹏的眼中,倒更像是他们母子间彼此的负担和悲哀。
他们都是活在自我世界里的人,所以他们谁也不懂谁的需要,谁和谁的心都不相合;而他们谁又是谁的魔鬼,他们又是为什么所累呢?他们谁愿意被谁缠附,谁便成了谁的魔鬼;他们愿意被什么左右,便为什么所累。所以“治服己心的,强如取城”这话真是智慧之言。
“妈,咱家还有富余的枕头嘛,要是有就再给我拿个吧,我那个枕头坏了,已经没法用了,”鹏鹏的话柔和中带着歉意,他就像不想母亲为难,但他又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才勉强开口的。
我正想着,他的枕头得破成了什么样,才会到了不能用的程度呢?这时,我就见姐姐风风火火的拿来个旧枕套和几件旧衣服,她把这些往炕上一堆,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把这衣服往枕套里填上了。
我惊呼道:“姐,你这是做什么,这衣服硬邦邦的又不平整,这能当枕头枕吗?”这样的枕头我枕过,它是会硌的我头疼的,甚至枕一晚就会令我的头疼上一整天的,这对我而言就如同刑具!所以,姐姐的这样的举动,我真是理解不了!
“那咋整啊,家里不是没多余的枕头了嘛。”她就连头也都没抬地回道,自然她的手也没停下来。
我真想说:即便是没有多余的,你就不能先把自己的枕头给他吗?你看别人家有盖俩厢房的你也盖,你整天竟跟人家攀比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有这,怎么就不能给你儿子买个枕头!可我这满腔怨怒的话,却一句也没能说出口,因为我浑身都在打颤。
我真是太生气也太难过了,而我又不忍去责备她,我也只得是咬着牙背过身去,悄悄地抹去了我眼里的泪。转而,我便一把扯去了姐姐手里的东西,并对她说:“姐,你快别弄了,回头我在网上给他买个新的吧。”我又对鹏鹏说:“宝贝,你再忍几天吧,老姨回去就给你买,用不了几天你就能收到了。”
他腼腆地笑着应了一声,接着他就鼓捣起了他的书包,而那个黑色的包竟也破到了就是扔在路边都没人会捡的程度。可是,他还是很用心地,把那已经断了的书包带往一起系着。
这下,我是彻底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就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我的心难过得都碎了。我也只是再次背过了身偷偷地去擦拭,我那总是为他而忍不住溢出来的泪水。
我也想直接塞给他们点钱算了,可我又不得不管住自己的手!因为,他们缺的从来就不是钱,他们缺的只是对价值观的正确认知。而他们之所以会成为这样,正是我们无偿给予他们的太多了,他们得到的都太容易了,所以他们既不懂珍惜也不懂感恩……可他们却不知道,人若得了不当得的,早晚都会加倍失去;这不当得的他们得的越多,他们背负的罪也就越重。因此,我曾每次白白给予他们的,也不过是在给他们平添罪负罢了!如今,他们所背负的罪已经太重了,重的眼见都要把他们压垮了。所以,我可以给他们所需的物品,却再不可无故地给他们钱了,否则我也只是在害他们。
出门前,姐姐忽然对我哭道:“妹呀,你能不能不去云南呀?”
“姐,你看你哭个什么呀?这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忽地冒出这样个念头:这至少不是咱俩间的生离死别;咱俩顶多就是生离,而死别却不是与你。
姐姐继续哭道:“不是,你要是去那么远的地方,以后我就是想见一面都难了啊!”
“姐,即便我不去云南,这些年咱俩一年到头的不也很少见面吗?”
“那可不一样,你要是在北京,我知道你离我不远,我这心里就是踏实的,可我一想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就觉得我这心里一下就空了,我就觉得我一下就没了依靠了似的,所以妹呀,你能不能别去那么远的地方呀……”她这毫无掩饰的哭诉,和她这放下一切伪装的脆弱,无不深深刺痛着我的心。
从儿时直至今日,她还是首次对我真诚地敞开了心扉,而这也是我一直盼望的事,所以我开始动摇了:毕竟,我这一去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我也只是觉得这是主的召唤,可这万一要不是呢?至少姐姐就在我眼前……我在心乱如麻中剧烈地挣扎着,因这样的抉择真是太艰难了!于是,我便默默向主求告,主便开了我的眼:姐姐此时的表现,就如撒旦设在我面前的绊脚石;看似姐姐阻拦的是我,实则却是撒旦在借着她阻挡神的工,所以我不能犹疑也不能妥协。
如此,我便平静地对姐姐说道:“姐,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我一句两句也跟你说不清,我只能说这事由不得我。姐,我的前半生都是在为咱家而活的,现在咱家除了你也没有让我操心的事了,可一时半会我对你也是无能为力,所以后半生我也想为自己去活一回。再者,其实我早就不属于你们了,我的命早就是神的了,可以说我并不亏欠人什么了,但我却欠了神太多我必须得去还,所以此番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姐,我知道你现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我相信你早晚都会懂的。至于我的将来如何也都在于神的安排,你也一定要记住:我们谁也成不了谁的依靠,因为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而我们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就是主耶稣……好了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从这到市区,每天只有早上和中午各一趟车,若是错过这早上的车,等我和鹏鹏到达各自的目的地时就得黑天了。因此,就在姐姐终于肯用心听我说的时候,我却已没时间多说了。
姐姐匆匆抱起外孙,就随着我和鹏鹏出门了。出了院子,我看着走在前面的姐姐,她的头发依旧是蓬乱的,并且她就连鞋都没换,她脚上趿拉着的还是双夏天穿的凉拖鞋。于是,我就心疼地劝她回去,但她却坚持要去送我们上车。
我们向北直行几十米,就来到了村后等车的地方。我们边等车边闲聊着:我问鹏鹏什么时候毕业。他说没几个月就毕业了。我鼓励他毕业后一定要好好工作,接着我又对姐姐说:“姐,等鹏鹏毕业了,你也算有盼头了。”
姐姐欣慰的回道:“可不是嘛,我总算是快熬出头了。”
鹏鹏则深情地望着她,面带笑容地说:“妈呀,等我毕业了我就能赚钱给您花了。”
“哎呀,妈的好儿子,妈有你这句话就知足了,妈可不要你的钱,到时候你只要不再跟妈要钱了,妈也就知足了。”姐姐深感安慰地笑着,并从怀里的外孙身上抽出一只手来,去摸了下鹏鹏的脸。
如果时间能够静止,我真希望这一瞬能够定格,并能成为永远!因为这个瞬间真的好温馨,这也是我到姐姐家后所捕捉到的、唯一令我深感暖心的美好瞬间!可惜,这也仅仅是一瞬,我姐很快就把手收回到了外孙身上,她仍是没有仔细看鹏鹏一眼,所以她也没能看到鹏鹏的表情在这瞬间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可我却把这一切看了个真真切切:鹏鹏在对她说那句话时,是抱有自己能被需要的期待的;可她的回答虽然也是好意,但她却令鹏鹏觉得自己似乎并不被需要,因而他就像在母亲的话里再次确认到了:一直以来,他不过就是家里的累赘和负担,除此之外他对这个家而言,就像是再没什么意义了似的。因此,他的表情也从温情的期许,转瞬就化作了一丝失落的苦笑。
(未完待续)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河北廊坊一名基督徒。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