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社会停止阅读而开始观看时,我们开始减少思考和交谈,至少减少了有效的思考和交谈。这是尼尔·波兹曼从60年开始挥舞的旗帜,后人从他的经典作品《娱乐至死》中捕捉到这一想法。这本书于1985年出版。
波兹曼观察到,随着电视的出现,娱乐不是仅仅成为我们生活中越来越重要的一部分,它成为了我们生活的全部。我们生活中的一切——新闻、政治、教育,甚至宗教——都被迫在电视媒介的舞台上展示自己。突然间,一切都变得有趣起来。报纸让位于“晚间新闻”;课堂课程让位于《芝麻街》(一档学习娱乐节目);敬拜变成了带有演讲的电视音乐会。
电视慢慢地告诉我们,若一件事不能娱乐我们,就不值得花时间在上面。按照这个定义,任何能娱乐我们的事情,都向我们要求得更少,不需要我们严肃思考,刻苦学习,努力工作。毕竟,娱乐的意思就是让人轻松。但是当一切都是娱乐时,不就意味着一切都不需要认真对待吗?
对于那些认真对待神的荣耀、认真对待我们在神里面的喜乐的人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什么会毁了社会?
波兹曼早在其他人注意到正在发生的事情之前就警告过这种转变。他写道:
奥威尔警告人们将会受到外来压迫的奴役,而赫胥黎则认为,人们失去自由、成功和历史并不是"老大哥"之过。在他看来,人们会渐渐爱上压迫,崇拜那些使他们丧失思考能力的工业技术。奥威尔害怕的是那些强行禁书的人,赫胥黎担心的是失去任何禁书的理由,因为再也没有人愿意读书……简而言之,奥威尔担心我们憎恨的东西会毁掉我们,而赫胥黎担心的是,我们将毁于我们热爱的东西。这本书想告诉大家的是,可能成为现实的,是赫胥黎的预言,而不是奥威尔的预言。(摘自《娱乐至死》)
当他写下这些话时,电视才出现了大约30年(电视的发明要早得多,但直到50年代才在家庭中普及)。互联网直到90年代才向大众开放。社交媒体又过了15年才出现(直到2007年iPhone才真正普及,也就是波兹曼去世几年后)。
如果波兹曼对早期电视的看法是正确的,那么今天更是如此——我们不再需要安排时间坐下来观看喜欢的节目,现在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如果娱乐可以通过客厅里的一个小盒子来控制我们的生活,那么当娱乐通过手机黏在我们身上时,岂不更是如此?
我相信,波兹曼的洞见比他自己意识到的更为深刻——娱乐不仅影响了社会或文化,也影响了属灵生活。
无关紧要的事束缚着我们
为什么电视对一种文化中的集体思维有如此恐怖的影响?波兹曼首先提出“媒介即隐喻”。意思是,任何给定的媒体——无论是文字、电视还是社交媒体——不仅传播内容,而且不可避免地塑造内容。他认为,我们如何消费与我们消费什么一样重要。媒介决定了我们如何获取信息。例如,印刷文字(尽管有其自身的局限性)通常教导我们跟随论证过程、检验结论、揭露矛盾。相比之下,电视一贯摒弃论证,抽离语境,从一张图片切换到另一张图片。
电视不仅教会了我们一种新的处理信息的方法,而且还为我们提供了大量信息,远远超出了我们日常生活的范围。当然,电报早在电视出现之前就已经开始使用文字做同样的事情了,但请注意当时发生的事情,即使是电报:
在电报创造的信息世界里,一切都成了每个人的事。第一次,我们收到的信息没有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而且无论如何都不允许答复权。我们也许可以说,电报对公众话语的贡献就是使它变得无聊而且无能。(摘自《娱乐至死》)
在大多数情况下,洛杉矶和明尼阿波利斯的人都会感兴趣的信息,对这两个地方的生活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来自全球的新闻则更是如此。故事必须超越在真实地方的平凡生活(对于那些希望摆脱平凡生活的人来说,这是故事吸引他们的一个原因)。
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信息需要不对实际生活产生影响(无关紧要)。波兹曼对我们所有的媒体消费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早晨的广播或电视,或者早晨的报纸,有多少次为你提供了需要改变一天计划的信息,或让你决定采取本来不准备采取的行动,或帮助你更加了解了你需要解决的问题?”
电视让无关紧要的事情变得更容易理解、更具吸引力(名人日常活动的真实图片、视频,这些不是电报的简短描述可以相比的)。社交媒体就更是这样。我们对最喜欢的运动员、演员和音乐家的了解越来越多,但对邻居和我们真正能发挥作用的地方,了解得却往往越来越少。
值一千张图片
不是说一张图胜过千言万语吗? 1921年,营销人员弗雷德·伯纳德 (Fred Bernard)说的这句话非常有名,他提倡在有轨电车一侧使用图片进行广告宣传。就有轨电车而言,他可能是对的。如果你想在几秒钟内给人们留下难忘的印象,一定要使用图片——但这是有效的沟通还是只是有效的营销?也许更准确地说,一张图片值一千次营销、点击或喜欢。尽管如此,一张图片真的能传达消费者需要了解的新手机、服装系列或洗洁精的信息吗?对于认真的购物者,我们难道没有认识到,一句连贯、诚实得描述抵得上一千张照片吗?
波兹曼认为,随着图像取代文字成为社会中主要的交流方式,交流一定会受到相应的影响。“随着印刷术退至我们文化的边缘以及电视占据了文化的中心,公众话语的严肃性、明确性和价值都出现了危险的退步,这就是我希望说明清楚的。”他说,我们陷入了“巨大的琐碎”。我们变得更傻了。
对于永远在娱乐的人,他总结到:“我们的文化不是赫胥黎式的,而不是奥威尔式的,它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不断地看电视,但是我们看到的是使信息简单化的一种媒介,它使信息变得没有内容、没有历史、没有语境,也就是说,信息被包装成为娱乐。在美国,我们从来没有缺少过娱乐自己的机会。”
太初有道
根据尼尔·波兹曼的说法,美国(以及现代世界的大部分地区)已经将我们的集体思想放在了娱乐的祭坛上。为什么基督徒要关心和电视(或网站、社交媒体)相关的这些事情呢?我们为什么花很多时间担心我们看电视太多、读书太少呢?
我们关心,因为最完全的基督徒生活牢牢地固定在单词、句子和段落中。当神向他的选民启示他自己时,他有无数种方式可以选择,但他选择用言语来揭示自己。“神既在古时借着众先知,多次多方的晓谕列祖,就在这末世,借着他儿子晓谕我们”(希伯来书1章1到2节)。神没有开办画廊或开设视频账号,他写了一本书(参提摩太后书3章16节)。“太初有道……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的有恩典有真理。我们也见过他的荣光,正是父独生子的荣光。”(约翰福音1章1节、14节)。从一开始,神就将圣言,他的儿子,置于现实的中心,他赋予了话语不寻常的力量和重要性,让我们通过话语期待、解释和颂赞他。
我们关心,因为诸天述说神的荣耀(诗篇19篇1节)。因为自从造天地以来,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罗马书1章20节)。但是“信道是从听道来的,听道是从基督的话来的。”(罗马书10章17节)。信心“不是顾念所见的,乃是顾念所不见的。因为所见的是暂时的,所不见的是永远的”(哥林多后书4章18节)。我们期待通过文字看见那所不见的。我们可能在山脉、海洋和星系中看见神,但我们只能通过话语知道神的救恩。神就是这样安排的。
愚昧时代的严肃快乐
如果我们过分娱乐,甚至削弱了我们反省、思考和享受真理的能力,那我们认识耶稣,享受耶稣同在的能力也一定受到了破坏。“惟喜爱耶和华的律法,昼夜思想,这人便为有福。”(诗篇1章2节)。如果我们失去思考的能力,就会失去默想的能力。如果我们失去了默想的能力,就会失去通往真正幸福的道路。思想和心灵的生命是追求真实和丰富生命的关键战场。
媒介不是敌人——电视、视频软件、图片类社交软件,这些不是敌人。但是,如果波兹曼是对的,那么当我们沉浸在娱乐中忽视后果,我们的世界、我们的肉体和我们的敌人都可以使用这些媒介。为了你的灵魂,你的娱乐习惯有哪些需要限制或改正?你想通过哪些方式来培养你心灵的属灵恩赐——慢下来学习背诵圣经、阅读有质量的书籍、与朋友进行有意义的对话、花更多时间从容地思考和默想?
当我们学会保护、培育我们的思想,将其作为神赐予我们走向他的途径时,今天使数百万人失去理智的那种无意识的娱乐将远没有那么吸引人,也不会那么危险。我们会发现比我们在屏幕上看到的更深刻、更持久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