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会历史的角度来看,教会的发展诚然离不开人对“圣经”的阅读及认知,因为基督徒的信仰建立在教会的宣讲之上,而教会的宣讲又植根于“圣经”的教导。离开了“圣经”的教导,讲台的宣讲必然会失去能力及吸引力,牧养的工作便难以维系。卡尔巴特师承自由主义神学大师,他神学毕业后便回到一所小教会作牧养的工作,尽管他从自由派的传统中汲取了大量知识,这些知识却丝毫无助于信徒的灵命成长。这个现象促使巴特开始反思他所受到的教导是否正确。他带着不安的心重新回到“圣经”,想要看看“圣经”究竟怎么说,结果他在“圣经”中重新发现了“福音”。“圣经”成了他侍奉生涯及神学研究的转折点。
“圣经”不单能照亮人的心灵,更能成为神学的规范,真理的准则。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基督徒都承认“圣经”的权威,而承不承认“圣经”具有终极的权威也因此成了基督教神学立场的分野之所在。所谓的“自由派”与“基要派”之争,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方面便是如何看待“圣经”的权威问题。
一、“圣经”是绝对无误的吗?
当我们说“圣经”是否具有终极权威的时候,其实主要在于一个疑问,即“圣经”是绝对无误的吗?如果“圣经”也像其他的文学或哲学作品那样,存在着人为的错误,那么“圣经”就不能成为绝对的权威,就不能成为真理的准则及基督教神学的规范。可是,如果“圣经”不能成为真理的准则及基督教神学的规范,那么就没有什么能成为真理的准则及神学的规范,而一切的价值就会不可避免地落入相对主义了。不过,从逻辑上看,相对主义是不可能成立的。因为既然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真理,那么相对主义也不可能是绝对的真理,故此相对主义不能成立。于是我们就会来到一个自相矛盾的尴尬境地,即如果我们不接受“圣经”的权威,就不可能有绝对真理,就只能信奉相对主义,但相对主义不可能绝对,故此也不可能成为人信奉的对象,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只能陷入到虚无主义的陷阱之中。
这样说来,我们难道只是为了维护真理的绝对性,而必须强行论证“圣经”的无误性吗?并非如此。因为“圣经”是否绝对无误,只能从“圣经”本身的种种假定及种种论证来看。首先,我们必须回应“圣经”内文存在着一些看似前后不一致的地方,有的是数据上的不一致,有的是对同一件事情描述上的不一致。虽有这一些的不一致之处,却并不能证明经文存在着自相矛盾之处。因为“圣经”的原文本已经失传,目前最原始的文本乃是各式各样的手抄本。这些抄本种类繁多,年代久远,虽然如此,其抄本间的误差率远远低于其他的古文本。最重要的是,这些误差只是诸如数据上的误差,并不包括宗教及道德方面的教导。至于,对同一件事情存在着不同的描述,并不一定就是作者弄错了,更有可能的是作者乃从不同的角度来陈述同一件事情,所得出的结果自然各不相同。
二、“圣经”的权威到底在哪里?
那么“圣经”的权威仅仅在于其内文没有出现宗教及道德上的错误吗?换言之,“圣经”的权威仅仅是在于他内在的一致性吗?但“一致性”只能表明“逻辑”上的权威,并不能因此而证明“圣经”在基督徒的生命中具有终极的权威性。
有关这个问题,我们自然也需要从教会历史来考察。我们都知道新旧约各卷的成书年代与新旧约各卷被纳入正典的时间是完全不同的,后者要晚得多。就拿新约书信来说,最早被广泛承认的是保罗的书信,然后才是其他书信。这说明这些书信不是一开始就被完全接受的,因为当这些书信流入至古代教会的时候,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检验其内容是否具有归正人的信仰及教导人学义的功用。从这个角度来看,“圣经”的权威在起初的时候并非是一种在科学的意义上被证实无误的权威,而是在信仰的意义上被广大信徒承认的权威。从基督教神学的角度来看,我们更可以说,“圣经”的权威乃在于圣灵在教会中的确实见证。
这一点也符合“圣经”文本本身的见证,因为保罗说,“圣经”都是神所默示的。这里的“圣经”不仅是指旧约,也可以延伸至整部新旧约圣经。正统基督教神学的默示理论告诉我们,“圣经”有双重作者,即“圣灵”与“先知、使徒及与使徒有密切关系之人”。有了这个理论我们才能明白,“圣经”的合一性与一致性乃在于“圣灵”,而“圣经”的多样性则在于“人”。有了“圣灵”作为“圣经”的终极作者,我们再也无须担心因着“圣经”的多样性而带来的挑战,因为在“圣灵”的光照下,这些多样性并非相互矛盾,而是相互补充而已。
更重要的是,由于“圣灵”是“圣经”的终极作者,“圣经”不再只是一部历史或文学或哲学的著述,而是独一无二的神圣典籍。人在“圣灵”的光照下阅读“圣经”的时候,所得到的并非只是获取正确的资讯,而是能听到神借着这本圣书对我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