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对于初接受基督教信仰的人来说，他们在阅读“圣经”的时候很容易会产生这样一个问题，即基督徒所信的上帝到底有几位？是旧约中的耶和华还是新约中的耶稣？如果说耶和华才是上帝，那么耶稣与耶和华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用简单的方法来处理，即将“耶稣”视为“耶和华”的儿子，“耶和华”是“耶稣”的父神，“耶稣”是“耶和华”的独生子。不过，如果我们进一步研读相关经文的话，迟早会发现，“耶稣”也被称为“上帝”，因为约翰说“道就是上帝”。虽然耶稣自称为人子，并且称上帝为他的父，但在第四福音中他也宣称自己的名乃是“我是”——相当于《出埃及记》中的“耶和华”。再加上，耶稣亦接受人对他的敬拜，并且宣称自己有赦罪、复活及审判的权柄。这一切的事都显明“耶稣”拥有与旧约中的“耶和华”同等的权柄及尊荣。

另一个独特的记载是在《马太福音》及《哥林多后书》的结尾部分，那两处经文明明地将“父、子、圣灵”并列在一起，使人不得不相信这三位具有同等的权威及尊荣。当然，如果我们细读保罗书信的话，更会发现他的书信根本上就是三一论式的。也就是说，即便新约圣经没有明确地说，圣父是上帝，圣子是上帝，圣灵也是上帝，但上述记载已使我们认定这三位的确都是上帝。这样一来，就一定会产生一个深刻的疑问，即如果三位都是上帝，那么基督徒所要敬拜的是一位上帝，还是三位上帝呢？如果是一位上帝，那么如何解释“父、子、圣灵”并列的事实？如果是三位上帝，又如何解释旧约与新约作者所共同声称的“独一神”信仰？

一、神格唯一论

在初期教会，基督徒不仅认信耶稣是上帝的独生子，是普世人类的救赎主，更是公开地崇拜耶稣如同崇拜上帝。这使得基督徒们在理性上出现了一个十分艰涩的难题，即如何看待耶稣的神圣地位，耶稣是不是另一位上帝？由于基督徒亦普遍继承了犹太教的独一神论，于是为了调节“一”与“多”之间的张力，人们开始在两者间作出神学上的诠释，而最先产出的则是带有异端性质的“神格唯一论”，分别是“动力神格唯一论”（Dynamic Monarchianism）与“形相神格唯一论”（Modalistic Monarchianism）。

其中，“动力神格唯一论”即是为了维护神格的一，而否定了圣子与圣灵具有与圣父等同的神性。此种观点认为只有圣父才是上帝，而耶稣只是人，圣灵亦只是父神的一种权利或象征而已。由于此论认为耶稣只是在受洗的时候才被选为上帝之子，并蒙上帝赐予神力，故此亦属于“嗣子论”。

至于“形相神格唯一论”同样也是为了维护神格的一，但其进路有所不同。因其乃将“圣父”“圣子”及“圣灵”视为上帝的三种不同形态，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上帝乃以不同的形态出现。由于此派乃将基督的道成肉身视为圣父借着道成肉身成了基督，故此基督的受难就等同于圣父的受难，从而形成了所谓的“圣父受难说”（Patripassianism）。如果说“动力神格唯一论”的错谬在于贬低了基督与圣灵的神性，那么“形相神格唯一论”的错谬则在消除了“父、子、圣灵”之神格的差异性。

二、德尔图良的正统三一论

在三一论的形成方面，爱任纽（Irenaeus）是三一论设想的先驱，他认为上帝只有一个本体，但在位格上则分为圣父、圣子及圣灵三者。三者同为一位独一的真神，却不是三位神。当然，正式提出“三位一体”之概念的乃是教父德尔图良（Tertullianus）。事实上，上述的“神格唯一论”之说法正是德尔图良所命名的，而他的三位一体论也是在与异端派思想争辩的过程中形成的。

德尔图良的巨著便是《驳帕克西亚》（against Praxeas），由于帕克西亚反对神格中可以有位格上的差异，德尔图良便批判他将保惠师赶走，又将圣父钉在十字架上。在与帕克西亚的争辩中德尔图良提出了他的三一论，发明了“三位一体”之基督教神学的术语。第一是“位格”。他认为“位格”（person）这个词所对应的拉丁文Persona，乃含有“面具”的意思，可以理解为戏剧演出中的某个特定角色。值得注意的是，德尔图良的Persona绝不是帕克西亚所说的“形态”，因为Persona是一个具有个殊性的角色。这个独特的角色意味着他有自己的地位、形式及面向，具有独立的身份及能够独自行动等。另外的一个术语便是“本质”（拉丁文substantia），就是“本体存有”，是三个位格所共有的，而非三个位格之外的某种东西。尽管三个神圣位格各有自己的个殊性，却共享同一个神圣本质。

还有“安排”（oikonomia）及“君主制式的独一神论和神圣统治的独一性”（monarchia）也是德尔图良论三位一体的重要术语。因为当时的罗马知识分子抨击基督教把耶稣基督与圣父放在同等地位而动摇了罗马帝国的一神论。德尔图良便运用这两个术语以便说明上帝的独一性与其内部之安排的关联。由于monarchia这个词在罗马的王权中可以指多个执政者，而绝对权力为一。德尔图良认为monarchia虽然是指单一的统治，但并不排除他有一个子或一个执行他意志的代理者来实现他的统治。这样的统治并不只属于一个人。在这方面，德尔图良将oikonomia契入monarchia，以便说明寡头者的统治在实际上是如何进行的。就如帝国的寡头与其子如何共享帝国的本质，在三一论方面则表现为“子”与“父”如何共享一个神圣的本质。^【1】

总结

德尔图良之后更有奥古斯丁及迦帕多西亚三教父对三位一体论做出过重要的论述及杰出的贡献。东西方教会对于三位一体论的理解虽有所不同，但基本是一致的，即普世教会都认为上帝只有一个本质而具三个神圣的位格，是一位上帝及三个神圣位格，也即是说，圣父不是圣子、圣灵，圣子不是圣父、圣灵，圣灵不是圣父、圣子，但父、子、圣灵是同一位上帝。要将这个深奥的真理说得十分清楚是存在极大难度的，一方面“圣经”只是陈述了上帝是“一”而“三”的事实，却没有详细解释“一”与“三”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考虑到上帝的三一性是上帝自身最深的奥妙之一，人们对三位一体的探索也当适可而止，因为人不可能用他们有限的语言及逻辑完全测透上帝。

【1】参章雪富，<论德尔图良的“经世三一”>，《世界宗教研究》，期2（2004）：页21-22。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浙江一名传道人，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