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三(7月28日)是唐山大地震34周年纪念日,24万同胞的忌日。此刻,冯小刚的《唐山大地震》正在全国火热上映,上映4天就已经创下1.6亿的票房佳绩,并创造多项中国影史票房纪录。而更为可观的是,《唐山大地震》俨然已不仅仅局限于电影本身,有关它的各种话题与启示也正如火如荼地上演……
导演冯小刚采用张翎小说《余震》的故事原型,将表现唐山大地震的切口浓缩到一个普通家庭,通过表现主人公李元妮一家人长达32年的情感救赎过程,通过他们各自经历的高考、恋爱、下岗、南下打工等一系列事件,反映了唐山和中国社会的变迁。对地震及灾后个体经验的呈现,贯穿电影《唐山大地震》的始终。
作为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唐山大地震》留给每个人心中的“余震”并不一样。
原作描写“疼”关注未流的泪 影片讲述暖
《唐山大地震》根据知名华裔女作家,虔诚基督徒张翎的小说改编,张翎的正式职业是多伦多一家诊所的听力康复师。写作不为市场,不为赚钱,只为“还原内心的真实感动”。按照作者的说法,其创作的初衷是为“心灵余震”呐喊。接受多家媒体采访时她亦表示,《余震》讲的就是一个“疼”字。
灾难对人心灵的伤害犹如余震,反复震荡,刻骨铭心,绝非短期可以抚平。“有的时候苦难可以把人打倒,永远让人站不起来。”张翎说,“并不是所有苦难都能成就一个人。它也可以摧毁一个人。”
30年前的唐山,社会对心理干预等概念还陌生。大人们总是鼓励孩子要学会坚强,不要哭。30多年过去了,孩子的眼泪始终没有流出。这是怎样深重压抑的伤痛?张翎想让更多人关注这些未流的泪。她决定从地震孤儿难以弥合的心灵创痛入手,开始小说创作。
她拒绝接受地震孤儿后来“以优异成绩考入大学”“成为企业技术骨干”“建立幸福家庭”的肤浅安慰,试图走出灾难题材的宏大叙事,探寻人物的真实感受。对比原著与电影异同,张翎说,小说和电影都涉及伤痛与治愈,但小说成书于汶川地震前,电影拍摄于汶川地震后。小说中的方登接受心理治疗后努力尝试打开心窗,电影中的方登则在汶川地震中见证另一位母亲的残酷选择,理解母亲当年生死抉择的撕心裂肺。
影片给人以精神的洗礼 爱是永恒主题
原作《余震》本身就有着浓浓的“宽恕”色彩,安徽大学夏楚群在其论文中提到,张翎的中篇小说《余震》出色的构建了一个地震之后疼痛与梦魔交相纠缠的生命世界。在芸芸众生斑斓驳杂的人性中,作家虔诚地高扬起怜悯和宽恕的旗帜,并以此与基督宗教之爱相通,实现对人性的最终救赎。
青年影评人石磊说,《唐山大地震》的出现,令不少人开始思考苦难,“灾难之后,人类能抗拒的只能是自己心中的恐惧和绝望。那么,是什么融化了人们心头的冰霜呢,除了人类本能的强烈求生欲望,就是弥漫在人群中那温暖无比的人间大爱,如一句安慰的话语就会给濒临崩溃的人带来生活下去的勇气。”
关于该影片到底是“揭伤,还是疗伤?”网友众说纷纭,多数认为《唐山大地震》开始揭开了很多人内心的伤痕,结果却是抚慰着很多人内心的伤痕。更多观影者表示通过观影带来很大心灵触动,开始学会了珍惜和爱,爱始终是人类最伟大的语言。
影片隐藏命题:信仰缺失后,当如何应对?
影评人毕成功评《唐山大地震》讲述了“物理的灾难好修复,精神的创伤难愈合”的核心议题,探讨了中国人信仰空前缺失的隐藏命题。抗震救灾结束后紧接着的是9月份毛主席病逝,即是那一辈人信仰崩溃的标志,那么,在信仰崩溃之后,饱受创伤的唐山大地震幸存者们用什么来支撑和填补心底的黑洞呢?冯小刚通过影片给了两个答案,亲情和生命本身。徐帆完美地演绎了亲情如何重新撑起未来,以及“方登”在石板下听到母亲的抉择后,获得了空前强大的求生欲望,因为亲情已不是她的信仰,而生命力本身成为填补她内心空洞的支柱。
“在一个被怀疑失去了全部方向和重量的时代里,我们需要的是关于敬畏与信仰、命运与承担、脆弱与永恒的终极拷问。”严伟电影博客称,“《唐山大地震》揭开32年记忆的伤疤,不是一个人的记忆,也不是一代人的记忆,而是民族共同的记忆。“未知生,焉知死,热爱生命则须敬畏生命;唯知死,方知生,如果没有爱,如果不懂得爱,完全失重的生命将没有意义”
针对《唐山大地震》天涯社区网友也展开热议,网友tiantangfeiyan称,该片显然隐藏着一个信仰命题,几代人信仰的缺失已成为亟待关注的社会话题,“随着毛泽东的逝世,信仰的大厦顷刻倒塌,一个民族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空壳。没有了精神寄托……我们的社会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重建我们民族的信仰,我们的人民继续寻找一种信念来填补内心的空洞。”
新浪博客“张卫说艺”认为该片是冯晓刚在没有普遍宗教的社会里,对大众心理文化的一种探讨。“在中国电影史上第一次在大众文化层面上集中而强烈地突显了普通人的负罪意识。李元妮认为丈夫拿命来对自己好,自己作为报答就要一辈子做她的女人,这不是在提倡男权主义和从一而终,应在更普范意义上理解报恩。我们虽然没有西方的感恩节和吃饭前的感恩祷告这些感恩习俗,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也是我们民族的道德话语,这不是等价交换。”
影片带来对震后心理干预的更多关注
据《唐山大地震》拍摄组回忆说,这次参与拍摄的唐山群众演员真情实感的投入令主创人员极为感动,群众演员中大多有过家人在大地震中罹难或幸存的经历,对这一题材怀有很深的感情,积极参与了这部电影的演出。
在一次拍为死者烧纸的戏中,讲的是地震10年以后,大街小巷都在烧纸,祭奠家里失去的亲人。 冯小刚对群众演员说,‘我们在拍烧纸的戏,如果你们也有地震中失去的亲人,你们也可以跟他们说说心里话。’当他们开始说起来的时候,基本就停不住了,而且是声泪俱下,整条巷子里头一片哭声。当导演喊停时,还是有的人无法自已,守着余烬痛声哭诉。
虽然唐山地震已过34年,被地震摧毁的房子可以重建,废墟也可以清理得了无痕迹,但内心世界的崩溃时很难重建的。2008年的调查结果显示,唐山大地震造成的心理创伤对受害者产生了持久性应激效应,长期影响了他们的身心健康,有亲人震亡和无亲人震亡者的心理感受不同。震后余生的人出现了一些创伤后应激性障碍,他们中患神经症、焦虑症、恐惧症的比例高于正常的流调数据,有的高于正常值3到5倍。
原作《余震》所讲述的也不是灾后重建,而是心灵的重建。此次《唐山大地震》的热映更让人身临其境,感同身受,继而也引发了全社会对震后心理干预的更多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