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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人“瞎张”的感人见证故事

最近,读了由《国家清史编纂委会·编译丛刊》出版的杜格尔德·克里斯蒂的回忆录《奉天三十年(1883-1913)》,看到了一个名字叫做“张申”的瞽目人(即盲人)、人称“瞎张”的传道人的信仰历程,很受感动,下面与各位弟兄姊妹分享。

首先我们来简单了解一下回忆录的作者。

提起杜格尔德·克里斯蒂各位可能不太熟悉,但是提及他的中文名字会有许多人、特别是东北、辽宁的信徒恍然大悟:司督阁。

从1824年开始基督教新教由国外传入辽宁省境内,期间涌现出了许许多多的传教士,有的甚至为福传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对基督教在辽宁的传播起了重要的作用。其中有八位影响力比较大的外籍传教士,包括司督阁。

司督阁(Dugald Christie, 1855-1936),是英国苏格兰长老会传教士,毕业于英国爱丁堡大学,系内科、外科双医学博士,他是近代来华著名英籍医学传教士。

1883年至1913年这三十年,是中国社会变速度极为迅速的时期,也是东北历史风云变幻最为复杂的时期。甲午战争、义和团运动、日俄战争、黑死病、辛亥革命,起伏跌宕,使人目不暇接。身处东北政治中心沈阳的司督阁,以医疗传教士的特殊身份,参与和经历了这些重大的历史事变。他通过对自己亲身经历的回忆形象地描绘出了那个时代的社会历史风貌,给人以大量的感性知识。因他所著的《奉天三十年》为晚清史、东北地方史、基督教传播史、社会史等研究,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资料。

从1882年至1923年司督阁在我国东北地区施医传教,历经40年,先后创办了盛京施医院(该医院现在成为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盛京医院)、女施医院、盛京西医学堂,是第一位将西方医学传入我国东北地区的传教士,被誉为“东北西医第一人”和“东北西医鼻祖”。1885年被清政府授予皇家双龙勋章。曾任教会医学委员会主席(1907),也是中国博医会创建人之一。1907年,司督阁正式向东三省总督府提出办学请示,总督徐世昌对此非常支持,并在盛京施医院东侧拨地一块,每年拨银3000两,同意司督阁筹建奉天医科大学。1909年,司督阁又从英国募集5000英镑,补充建校资金;同时聘请英国剑桥大学毕业的青年医生嘉克森和利物浦大学毕业的病理学家毛乐尔大夫来奉天,协助司督阁本人建校。在原盛京施医院的东南角,建了一座欧式教学楼。司督阁被誉为“东北西医第一人”、“东北西医鼻祖”,也是“以医传教”的基督教传教士领头羊。

宣统三年(1911年),因在奉天预防鼠疫中立功,英皇授予司督阁圣米查圣乔治勋爵士;民国十五年(1926年),奉(辽宁)、吉、黑三省各界,感于司督阁在东北首创医学医院,在医科大学门前为他建立一座铜像作为纪念,当时张学良将军前来行揭幕礼。

司督阁在传教过程中传播红十字精神,创办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战地红十字医院。在辽宁省营口市区城中心有中国红十字运动发源地纪念馆,建筑面积560平方米,前身为1906年日本建造的牛庄邮便局,经考证为早期红十字活动遗址,现为省二级文物保护单位。中国红十字运动发源地纪念馆现已被中国红十字会总会确立为红十字文化传播教育基地。展馆共展出图片570余张,各类相关文物120余件,司督阁的照片赫然放在首位。

以上在本人在福音时报发表的《辽宁基督教史上八位有影响力的外籍传教士(一)》有详细的记载。

书归正传,我们透过司督阁的回忆录来看看“瞎张”的信主、传道经历。

多年前,在遥远的太平沟一个小山村里住着一位姓张的人(“太平沟”的地名在我们东北、辽宁有许多,究竟是哪个太平沟无从考证。——笔者注,下同。),十里八村的人都熟悉他。他好赌成性,品行恶劣,同时又热衷于某个佛教宗派的活动,但这种热衷与追求真理的热衷有着本质区别。因为失明突然降临到他的头上,奉天(现在的辽宁省沈阳市)有位外国医生能使瞎子复明的传说引起了他的注意。张很不一般,个性极强,根本不管邻居们的担心、警告,甚至嘲笑,毅然决然地卖掉自己的财产,把钱捆在布包里,踏上前往奉天的道路。但是,路途遥远,也很危险,当还有几天就要到达奉天的时候,遭到了土匪的抢劫,原来藏在身上的钱全没了。但是,他挣扎着继续往前走,可又患了病,等到最终来到我们医院门前的时候,已经形同乞丐了。(这里的医院应该是司督阁创建的盛京施医院,即现在的盛京医院前身。)

我们摇摇欲坠的小医院已经过于拥挤,连给他找个存身的地方都没有。因此,我们给他一点药,让他找个客栈先住下来,等到有人出院,再请他进来。可他非常激动,讲述自己路上怎样患病,土匪又怎么样洗劫了他的钱财,如何经过120英里的长途跋涉到达奉天(120英里等于193.12128公里),乞求我们把他留下。最后,医院传教士把自己的床让给他,瞎张才住了进来。

经过治疗,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点光亮,完全治愈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他来说,这似乎不太重要。因为,他和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月里,灿烂的光芒已经照亮了他的内心世界。从住进以上帝名义开设医院的第一天起,他就带着极大的兴趣倾听上帝所吩咐的一切。

当他贪婪地接受灵恩时,他解释说:“这正是我多年来一直寻找的真理。”似乎他的心每时都在期待着,不几天,他就开始雄辩地向其他患者讲起基督教知识来了。瞎张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在他身上,神的恩典被如此欢悦地接受,神的呼唤被如此忠心地实践。正像古语所说:“看哪!这里有水,我受洗有什么妨碍呢?”但是,教会制定的谨慎原则决定他必须先接受考验。必须回到自己的家乡,使人们了解他的新信仰,以后,传教士将去那里察访。他感到特别失望,再次踏上征途,返回北方的家乡。(从瞎张自述走了120英里才到沈阳,应该是沈阳北部的抚顺、本溪一带。)

6个月后,尊敬的詹姆斯·韦伯斯特牧师前往满洲北部旅行。从大路旁一个城镇出发去寻找太平沟。道路很不好走,找到瞎张就更为困难。

“我们来到一个地方,”韦伯斯特先生写道,“马车再往前走似乎是不可能了。车夫告诉我们,车走不动了。没办法,我们只好下车,步行前往。可不知何故,车夫却保证马车会跟着我。最后,当我们到达就个村庄的时候,人们用很多礼节把我请到村中学校校长李先生的家里。我们喝了一杯茶,李先生向我讲述了瞎张的故事,使我忘记了饥饿和疲劳。事情是这样的,瞎张从奉天回到家乡以后,开始走村串户,向人们宣传耶稣宗教。晚上在柳树下布道。有时听众达到数百人。开始时,人人都嘲笑他,或认为他疯了,对他表示怜悯。村民说:他没有眼睛,失明了,就没法赌博了,是好事,有利于他改恶从善。但他不顾人们的议论,也不管什么时候,仍然不停布道,继续向人们现身说法,讲述自己所经历的“改变”,因此,对他,人们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些人支持他,一些人反对他;一些人祝福他,一些人诅咒他。短时间内,在整个太平沟地区,引起很大的骚动。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过去了, 瞎张每天祈祷,唱着从奉天学会的赞美诗,然后踏上征程,拄着棍子,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去向人们讲述上帝儿子耶稣的故事。“瞎张努力的结果是,”李先生说,“这里有许多人热心询问基督教的教义,并且有几个人完全信仰基督教,希望成为一名基督徒。”

可瞎张在哪?牧师去拜访一名询问者(应该是对基督教信仰有兴趣,想了解的慕道友),我们在路上错过了。李先生离开学校,陪伴我前去找他。我们终于见面了,我上前和他说话。他木然地愣了片刻,接着脸上露出喜悦之情,大滴的泪珠从眼中流了出来,感情激动地颤抖着声音说:

“啊,牧师!您保证过,我常常说您会来!”

我们直接向那位询问者家里走去,边走边谈这段时间内所发生的事情。白天剩下的几个小时,用来向在家里等候的老人和青年宣讲基督教知识,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指导那些询问者。到了该回去的时候,那名询问者、瞎张,还有一直陪伴我的布道师开始谈话。提出和讨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解释了各种各样的困难。时间持续到半夜。凌晨一两点钟过去了,在进行儒学和基督教比较的讨论中,我终于睡着了。我不知道是否睡了三个多小时,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仍然如睡前一样,热烈的讨论还在进行。第二天一整天,我们的房间里挤满了人。我私下会见了每位洗礼的申请者,对这些人特别满意。加入教会的人是优秀的,而他们的领路人却是个瞎子。

此时,瞎张还能够看到光亮,但不幸的是,他信了一名当地的医生,而这位医生向他保证通过针灸的方法能够治愈他的眼睛,最后完全失明了。过了一段时间,教会安排他去北京默里先生开办的盲人学校学习,他在那里度过了3个月时间,学习阅读和写作。然后带着他的盲文书籍回到家乡太平沟。为了观看他用手指尖阅读的奇迹,倾听他对阅读内容的解释及其雄辩的发挥,很多人聚拢到他的身边。他记忆力惊人,当许多年过去的时候,把笨重的书搁置一边,便能默诵圣经。他通晓《新约》,每章每节都很清楚,同时,对《旧约》的大部分内容也了如指掌。当人们宣读《圣经》某段正文的时候,比如说《歌林多后书》的第九章第六段,他立刻就能准确地背诵出来。阅读《圣经》时,他常常陷入沉思之中,不断提出一些自己的新奇解释,当传教士们不赞成这些看法的时候,他不高兴,但也不固执已见。

瞎张对基督教事业的奉献,向世人传播上帝福音时的忠诚和热情,指导皈依者宗教原理时不知疲倦的精神,都是无以伦比的。他是个很难共事的人,也是个难以驾驭的人,但似乎正是这些缺点有助于基督教光芒的普照。他有一个不安分的灵魂,并且讨厌被束缚。有位安排瞎张作布道师的传教士,把他留下来负责某一地区布道和指导工作,但是,几个月后,当他回到这里的时候,发现瞎张已经走了。某种内在的冲动左右着他,使其放弃了既定的职责,前往某个遥远的城镇和村庄,重新聚集听众,然后,继续漂泊,在这里来几个星期,到那里住一两个月,然后再回去做原来承担的工作。他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会留下一些感兴趣的询问者。他似乎没有长时间系统指导的能力,但是,他所播下的种子似乎已经在听众的心中扎了根。

“如果张申没失明,”这片辽阔地区的一名基督徒说,“这里不会有基督教会。”

瞎张漂泊的一个落脚点是一条偏僻的山沟。此地位于遥远的东部山区,距离太平沟100英里,原来曾经是皇家的围场。(有可能是距离辽宁较近的河北省承德市满族蒙古族自治县的木兰围场。)此时,那里的土地已经向移民开放,而瞎张的一位亲戚也前往那里开荒。为了找到这个亲戚,瞎张走了很远的路,在那里,他再次聚集一群皈依者,重演了太平沟的经历。为了回应瞎张的请求,满洲教会(即东北教会)派出两名传教士,走了几天的路,穿过不知基督教为何物的人烟稀少的地区。但是,他们发现在遥远的“胜利沟”,有一些要求洗礼的信仰者。一段时间以后,瞎张再次前往胜利沟,人们请求他留在那里。没有人支付报酬,也没有人发号司令,但是,他仍然走村串户,宣传基督教的理想。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人给他饭吃,而妇女们则为他缝制衣服。

由于中日战争和土匪的猖獗,还有其他一些原因,在长达两年时间里,没有一个外国人去过胜利沟,也没有一个外国人与胜利沟发生过联系。当中日战争结束的时候,在胜利沟有四个独特的聚会场所,礼拜活动在那里正常进行,而且还有一所基督教学校。胜利沟最早的信仰者之一,现在是一位管理附近山区圣会的任命牧师,山区人民完全支持他。在这个地区,还有数个其他的自给圣会。

给妇女儿童讲授教义是瞎张工作的一个重要方面。当男人们到田野里劳动的时候,妇女们则在家里煮饭烧菜,缝制衣服,舂米磨面,而瞎张就利用这个时机,坐下来向妇女和孩子讲授教义,一个视力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被允许这样做。当他在附近地区走村串户的时候,常常由男孩子领路。他们边走边谈,今天,当许多基督徒回忆起山路上的那些谈话的时候,认为正是那些谈话奠定了自己的思想基础。瞎张就是通过分别引导的方式使数百人走上了宗教信仰的道路,但现在,这种方式已经很普通了。

那是不祥的1900年夏天。14年前的一个晚上,双目失明、身患疾病,且身无分文的瞎张挣扎来到盛京医院的门前,使我们深受感动。当义和团运动爆发的时候,瞎张再次前往胜利沟。那里是山区,藏起个把人来没有问题,因为他是个著名人物,所以人们把他藏在山里一处秘密的地方,由可靠的人为他送饭。一伙义和团,因为失去了这个最为重要的猎物而暴怒不已,不仅威胁要杀死所有的基督徒,而且要烧毁胜利沟房子,杀掉胜利沟居民。当有人把此事告诉瞎张,他马上从隐身之处走了出来,束手就擒。他被带到附近的一座城镇里,而那个城镇的长官已经和义和团结成联盟。在一座寺庙里,人们告诉他,如果不崇拜偶像,只有死路一条。

“我只能崇拜惟一存在的真实上帝。”

“可是我们要杀了你。”

“那不要紧,我将复活。”

“你不为自己追随外国人的恶行而忏悔吗?”

“我已经为自己犯的所有罪恶进行了忏悔。”

“那么,你信佛吗?”

“不,我信仰我的上帝耶稣基督。”然后他开始对这些人进行布道。

因为害怕杀了瞎张祸及自己,所以,逮捕他的人走了很远的路去请义和团前来。瞎张在监狱里躺了三天。接着,他被捆绑起来,推上一辆没有棚的马车,游街示众,基督徒们则跟在后面。当他兴奋地唱着从盛京医院学会的那首赞美诗“耶稣爱我,这我知道”的时候,人们不禁为其坚强不屈的精神所折服。在城外那座寺庙前,义和团迫使他跪下。“天父,接受我的灵魂吧,”他祈祷说。可刀迟迟没有落下,他又祈祷了第二遍,第三遍,说的还是那句话。接着他们大声地嗥叫,一齐扑向他。刽子手从背后挥舞屠刀,把他砍为数段。

当行刑结束的时候,义和团感到有些后怕。他是一个瞎子,是受到神特殊保护的人。他所说的“复活”是什么意思?为了防止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发生,他们焚烧了瞎张的尸体,并把他的骨灰抛洒在山间的河流里。但这些还是消除不了他们的恐惧。最后,义和团突然走了,没有伤害这个地区的其他基督徒。

一些年后,清朝政府在县城里为瞎张竖起了一块纪念碑,但没有坟墓。抛洒在河水中的骨灰,已经顺流而下,奔向远方,恰如他挚爱宣讲的福音,传遍天涯海角,深入穷乡僻壤。自从义和团运动爆发那令人恐怖的夏天之后,在满洲的大地上涌现出的众多教堂和较小的集会点中,瞎张和其他牺牲者确实已经“复活”。

这就是“瞎张”,一个好赌成性、品行恶劣,同时又热衷于某个拜偶像宗派的活动的人、一个失明的人,来到基督教医院治疗后而认罪悔改、接受基督教信仰,并且克服种种困难和环境,成为一个竭尽全力传福音的殉道者。这是一位值得我们记念和学习的基督教属灵前辈。

(本文由福音时报特约撰稿人搜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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